长沙白癜风医院 http://m.39.net/pf/a_4618893.html 点击上方蓝字免费订阅 文学精神视觉人文 wudangstyle 武当风微刊‖第94期 流年追忆 校花同学琴 作者 老芨 // ¤ 01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生命长河,地老天荒。夜深无眠,半窗清梦。梦醒,我从记忆深处,打捞出一个声音,一个消失了60年的声音,连同这个声音的主人:校花同学琴。由此,还让我想起,我读初中时的班主任王老师,和那段我们共同度过的蹉跎岁月。 读初中时,正是所谓“三年自然灾害”之时,国家经济困难、百姓生活困苦。但是,人们的精神状态仍然单纯而高昂。我们留校学生,每天的早餐,不是玉米糊,就是高粱糊,再就是麦腊子(将小麦连皮磨碎后混在一起食用);用以佐餐的菜,主要是我们自己种的茄子,偶尔有点豆芽或豆腐,我们就像见到亲娘一样高兴。对于茄子,我们是从成熟吃到年老,甚至长老籽了也不放过,还要将它剁成方丁,放到大锅里煮熟后当菜。这种印象,深刻到我们步入社会还记忆犹新,以至到现在,见了茄子就像闻到猪食味一样,让人立刻想吐。 那时的校园里,虽然物质生活匮乏,但精神上仍然乐观向上。首先,我们的班主任王老师就朝气蓬勃。他一直是我们学生的偶像。他,中等身材,长得白净,眉眼也算标致,就是说话嘴瘪,但瘪得不算厉害。夏天,王老师喜欢穿一件白色的短袖开领衫,前胸印有红色毛体“武汉大学”四字。他经常穿这件短衫,并扎进长裤,挺起胸脯,挺出了青春,挺出了活力,显得精神抖擞,雄赳赳气昂昂的。用现在的话说,活脱脱一个小帅哥啊。老师们背后曾撇着嘴说,王老师并非武大毕业,只是喜欢那件衬衫罢了。言下之意,有装点门面之嫌。 王老师特别喜欢唱歌。那时候没有什么文化活动,唱歌就是最经济也最实惠的文化生活。他的这个爱好,加上他率先垂范,带动了我们班的许多学生,特别是女同学。 那时候,王老师还是“未婚青年”。学生们的年龄差异也很大,在我的同班同学中,就有结了婚,甚至还有小孩的,只是他们瞒着老师,也瞒着别人。有的学生甚至比王老师年龄还大。可是,也有像我这样年龄较小、缺乏营养和发育不良的学生,对男女之事还浑然不知。王老师当时如此地痴迷于唱歌,除了爱好文艺的天性之外,想必也还有招蜂引蝶的意思。 我们班有位女同学琴,单纯善良,活泼可爱,也特别爱好唱歌。更重要的是,她长得漂亮极了!许多年龄较大、个子较高、发育正常的男同学,只要逮住机会,就要多瞅她几眼。这其中,就有我的一位吴姓同学,曾经暗恋过她很久很久。许久之后,我才知道这个秘密。事实证明这是真的。 02 我的这位暗恋琴的同学吴,年龄比我大,个头比我高,但我相信,他的心智发育,肯定也比我要强许多。那时候,我还是个不通男女之事的傻帽,而我的这位同学吴,早就将这位漂亮的校花同学琴,当作自己的梦中情人了。 同学吴对同学琴是否发动过进攻,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只要相遇,特别是只要是他俩单独相遇时,他就会用直勾勾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将同学琴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地扫射一遍。并且,他那直勾勾的眼神,还会在同学琴已经发育成熟的胸脯上流连忘返,而他那两片厚嘴唇还忍不住地要吧哒几下。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无论怎么评判,同学琴作为校花都当之无愧。她肤如凝脂,艳若桃花,丹凤眼,双眼皮,风姿绰约,顾盼生姿。双眸像黑宝石一样明亮。套用古代形容美女的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她都不过分。特别是同学琴那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让人无法抗拒地要多看几眼。 她的大眼睛虽然美丽,却有那么点儿近视,这让她有时不得不稍稍地眯着眼皮。对于这一点儿,本来是让人深感遗憾的缺陷,可没想到,当她的双眸半睁半眯的时候,却意外地产生了一种娇媚、甚至是妖媚的奇效。与其说这是一种震撼,不如说这是一种诱惑。对那些迫切想一睹她芳容的成年男性来说,无异于是巨大的杀伤力。在这种杀伤力之下,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最后的结果是,她的目光总会将那些目睹她的青年男性烧灼得遍体鳞伤。而这些受伤的看客,仍像泥塑一样,还痴痴地傻站在那里动弹不得。每当这时候,同学琴只好尽快地离开这个十分尴尬的场面。但是,面对这种结果,人们并不知道同学琴的心里,究竟是得意哩,还是害怕? 总之,同学琴的美是公认的,也是不可否认的;同学琴的美是高雅的,而不是媚俗的;是容人欣赏的,而不是任人渎玩的。这是一种具有冲击力和震撼力的纯洁的美。而且,她的声音柔韧且有磁性,像山泉一样清脆甜美。无论其容貌,还是声音,李玲玉和阮玲玉与她相比,都毫无疑问地逊色三分。 03 20世纪50年代,还没听说过什么校园歌曲,而社会上流行的歌曲还是很多的,如《社会主义好》《歌唱二郎山》《马儿啊,你慢些走》《四季歌》《天涯歌女》等等,而响在我们耳边的,就是个别男同学偶尔喊一嗓子:“二呀二郎山,高呀高万丈/枯树荒草遍山野/巨石满山冈/羊肠小道难行走……”,再或者是某个女同学压低声音哼唱几句:“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但是,都显得有气无力。 年,在我们读初二那段时间,王老师最爱唱的一首歌,一直是“龟山起,蛇山落,一条巨龙江上过……”这缘于武汉长江大桥刚刚竣工。只要是唱歌,王老师都很投入,都很动情,他唱得摇头晃脑,如痴如醉,有时还满头大汗。 毕业后,直到今天的60多年间,我再也没从收音机、电视机或其他任何一个人嘴里听到过这首歌。可是,我对王老师当时唱歌时的音容笑貌却始终记忆犹新。 同学琴虽然喜欢唱歌,但她并不像现在那些浅薄的女孩一样,因为自己长得漂亮而恣意张扬;用现在的话说,她很“低调”,只要不是大众场合,她常常只是低声哼唱一首叫作《五龙河》的歌曲:“五龙河啊,绕山转,绕过青石板,绕过松树湾,每天都绕过我家门前……”这银铃般饱含乡情乡恋的歌谣,低吟浅唱,像一泓清泉,潺潺地从人们的心头掠过……这种境像,我至今还历历在目。 不知怎么回事,同学琴唱的这首歌同王老师喜欢唱的那首歌一样,从同学琴离开学校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收音机、电视机或其他某个人唱过,也再没从纸媒或荧屏上看到过。这首久违的歌曲,像一位忧郁的女子,永远地从我们的眼前消失了。 那时候,我也是会唱歌的,而且,毫不夸张地说唱得很好,甚至还有老师和同学们背后称赞我的声音浑厚且有磁性——这些话说出来大家也许不信,无法将现在这个已经老迈的糟老头,同当年那个清癯消瘦、具有美妙歌喉的小帅哥联系起来。然而,尽管那时我唱得很好,但我唱歌的时候仍然很少。我不大出声的主要原因,是为了节约能量。那时,我们学生和全国人民一样,终日饥肠辘辘,无心歌舞升平,生活的高压让我只能以沉默的状态应对,尽量减少能量消耗,我哪还有心思高歌一曲啊?所以,我的好多同学,都很难回忆起我曾经也是一位令人倾倒的“美喉”。 04 当时,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我相信,绝对不是男女之情——而要和同学琴过不去。那时候,严重的营养不良而导致我发育不良。论个头,我是全班倒数第二;而且身子短,脑袋大,外号“江大头”。麻秆一样又瘦又矮的身子,顶着一颗硕大的脑袋,其形象可与我们县知名度最高的侏儒“金大头”相匹敌。 “金大头”和我一样,头大身子短。可是,“金大头”和我不一样的,据说是他脑袋里有一把可以打开堵河将军潭“鸭嘴石”宝库之门的钥匙。那个宝库里藏有无数金银财宝。那时,该有多少穷凶极恶的家伙,做梦都想将“金大头”的脑袋砸开,把那把金钥匙拿到手,打开宝库,取走宝藏,从此享受荣华富贵啊。可是,没人说我脑袋里也藏有钥匙,而且是金钥匙,所以,我无生命之危;然而在价值上,却无法与“金大头”相提并论。但是,我承认我对同学琴的这种打压心理是阴暗的,我虽然对——男女之事还没开窍——但仍然想要打击她,想要出风头,不愿她去占鳌头。 好多次,当我看到同学们,傻瓜一样羞答答地看(听)这位校花唱歌,痴了——呆了——傻了时,我就“平地一声起风雷”,立刻用我的男高音将她压倒。每当此时,校花的歌声就会戛然而止,一朵红晕就会飞过她的脸颊,她便红着脸,低着头,默默地走开。那一刻,我可以想象到,她那双美丽的眸子一定噙满了委屈的泪水。 当这位美丽善良的同学琴倍感痛苦之时,我却很得意,甚至还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可是,我报复她什么呢?校花是一位善良得近乎简单的女孩啊,她从来没有欺穷的丝毫表现,而且面对像我这样穷困的同学反而还充满同情,可是我却如此残忍地“滥杀无辜”!罪过呀,罪过! 同学琴比我大两岁,她从来没惹过我。对待像我这样学习好而又有些调皮的同学,她总是像大姐姐一样谦让和关心。假期,曾经还有同学约我一起到她家里去玩过。那时候,她妈妈还将她们自己也舍不得吃的食物,拿出来给我们吃。那个时代,吃食不仅是食物,还是救命的“仙丹”啊。 同学琴家住县城南关,祖辈曾经营一家商号,后来开过盐行和杂货铺,还在本地及房县设点,收购木耳、肚倍、桐油等地方林特产品;继而还在县城南关开过栈房,人称“南关栈房”。南关栈房后院有一棵很大的皂荚树,周围邻居妇女每洗衣被,都会去摘其皂荚,以代肥皂使用。 建国前夕,同学琴家道中落,只靠栈房的收益维持生计。同学琴母亲生有二女,她排行老二,待我们进入一中时,她的父亲早已去世,姐姐也已出嫁,只有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可以想见,校花如此这般的家庭出身,哪还能继续升学啊?所以,和我一样,初中毕业便辍学了。 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极左”年代,仅凭家庭出身这一条,基本就决定了琴坎坷的一生。毕业后她理所当然地没找到工作,只能靠寡居的母亲给人洗衣为生。同学琴年龄比我大,离开学校那年,差不多就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05 年夏,我们初中毕业那年,正是反右斗争激烈进行时,大多数人都自顾不暇,同学间更没什么联系和交往了。没过多久,便听说校花嫁人了,而且找的还是个农村户口。按当时的情势,这种出身的人又能找什么样的男人呢?现实让她不能心存任何痴心妄想。校花是在娘家结婚的。婚后,仍然住在自己的老宅里,始终没跟她的丈夫到农村的公婆家去。 后来,还听说琴生了个儿子,这孩子的眉眼搭配和五官比例像标准件一样——简直是太漂亮、太完美了!邻居们背后纷纷议论说,“这孩子长得像佛啊,像这样好看的孩子是活不长的呀……”不久,就应了这句话,校花年仅3岁的儿子夭折了。 儿子是校花来到这个世上最大的念想。校花的儿子夭折后,校花像疯了一样,整天闷在家里不出门,不吃不喝,不洗不梳,也不跟人说话,到后来甚至蓬头垢面,与原来判若两人。不久,只见她家的那个大门一直紧锁着,再也没见她出进。 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雪,后来听说,校花死了…… 有人说,儿子的夭折,对校花是个致命的打击!也有人说,校花的死是因为患肺结核并长期得不到治疗所致……啊,原来同学琴脸颊上的那两抹让人惊艳的红晕,还是肺结核的潮红呀…… 那时候,虽然我的年龄偏小,但在我心里却酷爱文学、书法、音乐和一切与艺术相关的东西。只要得到一本好书,就像吃大餐一样高兴,内心世界完全被青春期的青涩梦想所笼罩。在半饥半饱、贫穷潦倒中,还遥想着未来的美好前程,在诵读和聆听间独自欢笑与流泪。尽管命运严酷,少年的梦幻仍给我留下了最温存的记忆和希望。想想同学琴啊,她甚至连这样的梦幻也不曾拥有。 同学琴,只是出生于一个破落富商家庭中的普通女孩,然而,她的死却让我无端地想到了《红楼梦》中的金陵十二钗,她究竟是“黛玉”呢,还是“妙玉”? 同学琴,也不像巴金笔下的梅表姐啊。我不知道这位比我大两岁的校花,虽然命运凄苦,但是否也能像梅表姐一样,心中珍藏着一个像“觉新”那样的如意郞君呢?然而,在我的脑海里,同学琴的死,却把她和梅表姐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悲苦,悲惨,悲悯,让人痛彻心扉……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悉绪满怀无释处。”那时的琴,芳龄二十,正是桃李年华、云霞初绽的年龄啊!真应了“自古红颜多薄命”的老话。 美的东西,似乎都很脆弱;而美的生命则尤其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啊。 “五龙河啊,绕山转,绕过青石板,绕过松树湾,每天都绕过我家门前……”这银铃般饱含乡情乡恋的歌谣,低吟浅唱,像一泓山涧的清泉,再次从我的心头掠过,是如此的哀怨,如此的凄婉,如此的悲凉……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难道是那年的那个冬天,难道是那年的那个寒风呼啸、漫天飞雪的冬夜?那个年轻美艳的生命啊,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香消玉殒了。 THEEND 作者简介 老芨,本名江达。生于年6月,湖北竹山县人。供职于十堰市国税局,已退休多年。湖北省书协会员、湖北省作协会员。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先后发表长篇小说、诗集、散文随笔、报告文学等12部,计余万字。散文《阿兰》《批斗会》收入郧县教育局主编的中小学生本土教材《汉江读本·古河美读》。散文《记忆中没留下他们的影像》被收入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天地父母·父亲卷》。 策划 潘能军编辑 小雅 图片 网络来源 《武当风》杂志 精彩阅读: 武当风‖评论生命的藩篱与人性的烛光——袁胜敏小说综述(谭岩) 武当风‖非虚构轻抚岁月琴弦——读肖鸿的《在呼兰河的这边》(郭亚娟) 武当风‖专栏无从说起:爱与期待排山倒海,而时光之我静止于悬崖(庹明生) 武当风‖汉诗诗歌三人行(罗宇舟黎衡王海琴) 武当风‖艺苑绘画艺术作品选/何戚明李芙渌朱俊 武当风‖虚构大祭桩/赵原 武当风‖非虚构土墙上的诗歌/张静宜 武当风‖专题记忆中的端午节承恩子/蓝善清 武当风‖访谈我的镜头更多的是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