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 哥伦比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MPA 纽约某科技咨询公司全职顾问 在百老汇街距哥大校门最近的那家奶茶店里,我见到天成。 他能言善辩,有少见的表达能力,思维极快,几乎不能忍受谈话中出现沉默真空。这个数年前从哥伦比亚大学SIPA(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毕业的少年刚刚拿到工签,在纽约一家科技公司做咨询,每天都在不同的时区出差。 你很少可以见到像他一样热情到几乎过度的人:他甚少谈及工作,却滔滔不绝地讲起他周游世界大半年表演四重奏的故事,他对NGO和公益事业的热爱和执念,以及他在家里操办的“地图派对”,展示自己十几年来收藏的珍贵地图册。 令我最印象深刻的,是他近乎于偏执的自我管理方式:他为我打开了自己坚持了十年记录的一张庞大Excel表格,二十几个不同的tabs里从“出差去过的地方”、“旅行去过的地方”、“坐过的航班”、“收藏目录”、“住过的旅馆”、“吃过的饭店”、“见到的朋友”不一而足,几乎把一个人一生转换成了所有数据,记载在了这张表格里。他的记忆因此成为活跃可搜索的数字和地点,随时可供回看曾经过去的某一天。 他的航班表最顶端,是求和公式之后所有里程的加总:,公里。接近从地球到月球的距离。 在这经过数据记载而显得极为漫长的距离里,我选择了他其中极为特别的一段:以下的这篇青藏科考笔记,是由天成自己写就的,在青藏高原考察历时31天。走行5,公里的艰苦跋涉和实地工作间隙,每日深夜疲惫的睡前,写下的日记。 本文为天成本人撰写的科考日记,并授权发表于灯塔学院 7月3日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烹坝乡沙湾 今晚在大渡河右岸泸定电站库区高处宿营,刚搭起来帐篷不久就下起了雨。现在在笔记本上打字,屏幕都还有雨点儿呢。 旁听杨师和何珊的对话,解答她关于电站蓄水地质灾害的问题。年来,这里还是非常深的峡谷,现在水库蓄水上来几十米,水量很大,我们从成都过来一路穿过岷江金马河,沿青衣江、天全河、大渡河上溯,水都基本涨满、流速很快。估计到江源,冰川融水也会很多吧。 在天全河支流喇叭河,据杨师介绍,有位河北老板开了个煤矿,该处煤质量很高,加工成活性炭销路遍及大小自来水厂和污水处理厂,可以卖到一万一吨,但这个厂常常夜裡排放洗煤水,让河道显得很脏。 最后在烹坝乡驾车到宿营地的那段路,团队中最高级的福特车因为车体最宽,开得很险。其实上高原,我们的陆风X8很中用,虽然车价只有八九万,但是加满七十升柴油能跑八百公里,而福特车四五十万,加满一百三十升汽油油箱只能跑四百来公里,是名副其实的「油老虎」。 今天住的地方海拔只有一千五左右,离我们预计的过新都桥的海拔四千二三的高尔寺山口相去甚远,算是一次野营练兵吧。大家在大志的组织下,先卸车,搭好炊事帐篷,然后是六顶个人帐篷,两人一帐。用止痛膏药贴上各自睡袋写上名字后,这边的忙着洗菜,那边的忙着讨论地质灾害。洗菜用的溪水浑浊,不知为什麽。晚饭烧得巨香,回锅肉和肥肉片蘸水,还有萝卜丝土豆汤,大家饱餐一顿。现在正趁开会杨老师先放一部我看过的「西南水电开发和南水北调西线工程冬季考察」片子时,潜回车裡,完成日记的写作。 今天做的最大体力活是把一麻袋五十三斤的土豆,肩扛背了一百来米。哦! 7月4日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县新都桥镇 现在堵在路上了,还要两个小时才能通过。今天早上先爬了宿营地的山,探了一条甜海子冰川融水下来的溪沟,沟口如几天前出事的白鹤滩坝址矮子沟沟口一样,民居和工地工人房聚集。然后发现我们洗漱用的水是山头一个引水小电站下来的尾水。经测定,酸硷度约为8,总溶解固体(TDS)为16~23。 村民说他们只有每人每月元的补贴,大部分人都搬去了泸定,少部分迁家到姑咱镇。 车子很脏、日子过得也苦,但在高原、一切都是那么动人明亮 7月4日晚十时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雅江县河口镇(雅江兵站) 高尔寺山上的格桑花,让我们的心情格外好。从高尔寺山口望到了贡嘎山所在的大雪山脉,可惜云雾缭绕,无法看到主峰。 早上起来收拾帐篷,大家基本都反映夜里雨水进来,非常难受。原来是外帐没有和内帐分开,使得雨水也浸润了内帐。煮得汤饭过多了,最后只好倒掉。 出发之后,很快就到了泸定电站的尾水末端,距离电站也就二十公里左右,而电站利用落差74米,可见此段比降之大。有趣的是,随着泸定库区的结束,峡谷又渐渐恢复了乾旱峡谷阳光明媚的特征,而不是像我们宿营这段烟雨濛濛的样子。后人还能常常看到穿过二郎山隧道两边不同天的景象吗?谁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沿瓦斯沟上溯到康定,连续几级引水式发电站,都是首尾相接。只是现在水实在太大了,所以河道都充满了水,要知道平常瓦斯沟是可怜地完全乾涸地,只因发电引用流量太大,没有照顾到生态基流,也即鱼儿的活路。 过康定上折多山口,沿路有很多年轻人在骑车,不由得畅想起和女友未来在这段路上骑行的情景。不过路很不错,而且让人大鬆一口气得是乾妈到了四千米还都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我陪她爬上了四千三百五十米的经幡寺。风吹幡动,父母恩情难忘啊。这不正是整六个月前在峨眉山金顶留下的字句吗? 折多山口是分水岭,也是天气的分界线。康定这边云雾蒸腾,往新都桥方向望去,天气晴朗,蓝天渐现。下到新都桥,我们遭遇了堵车阻路。泥泞的道路上我们亲眼看见两个警察下陷到膝盖处,徐晓光老师赶忙跑过去帮助把他们拔出来。 在当地藏族村民的指导下,我们翻高尔寺山垭口又回到了国道上。这一段着实是美好的回忆──让我甚至感觉,如果藏区独立,会变成一个很注重生态质量和人与自然和谐的地区。村落房屋密度不大,屋舍树木俨然,水草丰美,山坡缓、树木零星或聚集着分佈。少了很多矿、工厂、引水电站的管子,顿觉简单质朴自然。最感心的是,所有的村落上都有飘逸的藏语六字真言,让人感受到信仰的力量。 这回国道上就清爽多了,但是路况也确实差。我基本不是睡着就是给杨老师递白瓜子吃。 7月5日午夜过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巴塘县夏邛镇(即县城) 住在县城巴塘小学裡,是我们这次跟着重庆的商人资助的学校。晚上给我们表演了锅庄舞,但是没表演巴塘最特色的弦子(据说是类似二胡的一种乐器)。晚会上给大家唱了一首「摘菜调」,然后让大家猜里边有几种蔬菜,一个孩子答出来八种,送给他一袋大凉山产的「苦荞茶」。我们每个人掏了一百块钱,凑了一千元给活佛,捐助给孩子们。之后活佛请了一个村裡最有文化的人讲话,竟然是英文,让我们大为诧异。活佛叫洛松英巴,管理着波戈溪乡贡日隆村。本地有铅锌矿、铜矿,很多人都去看过想去开採,但是村民不同意。在活佛的治理下,这个村子非常单纯──活佛定了九条寨律。大小事由,基本都是活佛处理,政府甚至都管不到。 活佛二十岁时被认定始开始坐床,他同周围的人讲了他的困惑。他觉得这些外界世俗功利的事情影响了他的修行。他蛮善良的一个人,玉树地震后,还单纯地向村民宣示「共产党在救我们」?? 活佛是通过一个比较复杂的方式选出来的,全县共有14个活佛。 以贡嘎山为代表的大雪山冰川和更长大的沙鲁里山脉(北雀儿山、中海子山、南格聂雪山)是川西甘孜地区两大冰川中心,角峰、刀嵴充分发育。两大山系的山体主要由火成岩构成的变质体,所以形成了大规模山谷冰川,还有一些断层坎是原来悬冰川所在的位置。连通两个冰川发育群是规模庞大的高原夷平面,冰缘地貌充分发育,以砂页岩为代表的沉积岩为主要岩层。通过一些冻土冻融作用,砂页岩已经变得比较破碎,在这种情况下,地表植被的保护就显得尤其重要。 巴塘河(巴曲)源区是两个冰川湖,原来可能是粒雪盆或古冰斗,下来是过往山谷冰川形成的U型谷。这一带冰盖区冰湖很多。 早上从雅江兵站出发,一程路还是很破,到理塘,突然发现天空极其的蓝,感觉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蓝天。盘山路上,一路见到很多骑行的驴友,大声地为他们加油道句辛苦。 刚离开海子山口,就下起了冰雹,让我们不由得担心刚刚在山口碰到的一个独自骑行的江苏女孩儿。经过几个隧道,一路沿巴曲而下,晚上到了小学的时候,还看到了双重彩虹,徐晓光老师讲这是非常吉祥的预兆。 7月6日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巴塘县拉哇乡 早上接受了活佛献给我们的哈达,先是驱车三十来公里到金沙江边的竹巴笼,我们用买来大瓶酒祭洒了长漂烈士纪念碑。大家各燃了几柱香。 接下来驱车六十来公里经过苏哇龙乡来到王大龙滑坡体,据杨老师的估算,体量约为2公里、2公里、米见方,约20亿立方米。由于此处岩性较为松脆,故滑坡堵江后堰塞湖形成不久即溃决,在两岸形成齐刷刷的冲刷面。同时,江左岸王大龙村侧又有巨石崩塌,成分为轻度变质的灰岩,观察一块崩塌物,有片麻岩、千枚岩、方解石、石英成分。在滑坡体上我们也看到了裂缝,据村民描述这裡往江裡崩塌还是比较频繁的。其中流水将滑坡体切开的一条深沟堆满了垃圾。 苏哇龙和王大龙两个坝址的岩性分别是花岗岩芝麻白和变质灰岩。现在看来,03年水力资源复查中规划的王大龙地质条件不太好,所以迁移到上游五六公里的苏哇龙。但是为了利用上剩馀落差、又不能让日冕电站增加太多坝高,所以增加了昌波一级。 回来在国道桥头,发现芒康方向的路通了,一队军车把我们夹在中间。回到巴塘,重庆商人的车子和我们分开了,我们独行上拉哇。在盘山路上,回望巴塘县城,由巴曲南面大山出来的一条支沟形成了巨大的冲积扇,然后被改道到下游,人们把冲积扇翻整踏平,修建了农田。 到了山尖可以望见巴曲入金沙江的地方,有个寺庙叫康宁寺。继续往前走,几公里之后就到了分岔口,走左边是三十五拐下山路,到了拉哇滩──是由西藏侧的一条冲沟南边的大山崩塌下来的巨石形成的。在中南院的拉哇水电前期工程工地上,回眺拉哇滩,巨浪翻滚,江水浑浊,轰轰隆隆,难以想像走到近前涛声将会多大。 昨天还经过了王大龙滩,杨师介绍是当年漂流时他在船头瞭望、结巴地大喊「有??有??」队友焦急问「有啥子哦」然后大家一起「啊!」冲过的急滩。 回来的路上,我们的陆风X8还有皮卡都需要时时用四驱才爬上了三十五拐陡坡──不过明年的时候,进入水电站工地可以直接从国道巴塘县下边走一条七八百米的隧道到江边,然后沿江而上。 住宿地是一个暂且没有使用的羊圈,我们拆开了栅栏上的一部分木头,造了一个小门儿。大家纷纷把睡袋、防潮垫往裡边大扔,然后徐爷破拆了门口左上角的铁丝突起物、大志砍除了门裡的带刺植物。 7月7日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白玉县盖玉乡 五年前的今天,和爸妈全家驾车一起去了密云白河大峡谷。四年前的今天,差两天就去长沙,还参与给李樾祺写些啥子东西。三年前的今天,在香港停留,去电子工程学系实验室演示我做的收音机,住在元平那里,准备经旧金山飞往丹佛去参加UpwithPeople的环球旅行。两年前的今天,去了上海世博会。而一年前的今天,在摩根斯坦利实习的普通一天。今天,在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白玉县盖玉乡,青藏高原冰川河流科考第五天。 现在看来,滩险有两种,一种是断层滩,表现为大跌水等,一种是重力滩,主要是地质灾害如崩塌、泥石流和滑坡等让江面变窄、礁石崩入江中形成滩险。 今天最幸福的一段是在康宁寺,蓝天白云,巴曲在远处汇入金沙江,海拔三千三的高山坝子上,草场悠然,康藏孩子们在欢快地踢着足球。那是一幅绝美的画卷,我把小熊拿出来放在大家系好的哈达树上、还有贴着「横断山研究会」和「记录江河」标识的车上,一通勐拍。 今天还被华电集团的笃定所折服了,建设巴白滩(巴塘、白玉、叶巴滩电站)专用公路,下了很大力气。若干营地处在比较危险的地方,妨碍行洪,降曲河一旦发大洪水,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从拉哇下来后,我们发现巴塘县城的垃圾处理设施(卫生填埋场)建设在巴曲县城上游的右岸山上,地势很高,并且在国道上肉眼可见,想来真不是一个好位置。 进入白玉、德格段,金沙江上游进入乾温河谷,森林更加密集,深山峡谷中,村落高悬在山上。在这个地方下大力气开发水电,影响这裡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环境,想来不禁潸然。 明早将驱车继续沿降曲往下,到河口山上的叶巴村,眺望这个86年长漂的悲情之地──叶巴滩。 7月8日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德格县白垭乡 沙棘是一种很好的经济作物,可以在乾旱河谷区固坡,开白花,可以製成饮料或者入药降血压。 金沙江上游中段流速较缓处,辫状水系发育。今天经过左岸几条支流水量非常大。其中偶曲、赠曲、麦曲、白曲都是以雀儿山主峰为中心的现代冰川融水,加上各个流域丰富的降水,此外天然林禁伐十来年、水源涵养能力提高了。 今天非常有幸看到叶巴滩,加上其下游的勒巴滩一共五十来公里长,二百馀米落差。上边的山岩乡是中国罕见的父系部落。叶巴滩岩层破碎,花岗岩都挤压出很多断裂面,为重力崩塌创造了条件。当前坝址地质灾害主要是崩塌,形成很多倒石堆地貌,降曲也有一些岩屑堆。 叶巴滩到波罗中间,有个亚力西大峡谷。往上是金沙江上游一个大「S」形拐弯。 长漂二十年来,杨师感觉金沙江上游四川侧这些地方,植被覆盖比原来好了,包装垃圾等变多了,交通比原来条件好了不少,建设开发项目比原来也多了。 7月9日 西藏自治区昌都地区江达县生达乡 早起没吃饭,就赶路通过白桠乡的修路地段,生怕八点开始动工又被堵住。通过岗托金沙江大桥,来到西藏边境检查站,坐在重庆商人车子裡的台湾女孩儿眼巴巴望着岗亭,不知道自己能否顺利通关。结果侥倖拿着假学生证蒙溷过关。 早上离开营地,我们的皮卡左前轮就被扎了胎。最后拿气泵打气也无济于事。只好在岗托镇换胎。重庆商人无视徐爷的请求,没有给他们拿气泵,而是径自开车去加油,结果晚上自己的车也被扎了胎。修补好后被杨师强令送赵坚去玉树机场,自7月4日后第二次开到夜裡三点才到目的地。 除去两次扎胎耗费三小时外,今天还走了冤枉路。本来从江达县到生达在卡贡乡一过就要往北拐,结果我们生生爬上了宁静山口,驶过青泥洞镇,快到玉龙铜矿才发现路错折返。往生达的路上,前段沿着金沙江右岸河口在波罗的藏曲之支流字曲上溯,然后翻越分水岭,沿澜沧江上源扎曲左岸子曲之支流盖曲下行,沿路河溪曲流发育、草场牛马安详但鼠害严重。 在第二次扎胎的地方我们宿了营,我步行很远去打水时,大志为我在一片没有鼠窝的地方支起了帐篷。夜裡下了很大的雨。安然入梦。 7月10日 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玉树县巴塘乡 今天走的地方,在江达县北部一些澜沧江的支流末梢,辫状水系非常发育,河心洲上有大量灌木群落。这是和很多地方如支流下游和干流上的沙洲明显不同之处。 横断山区西北部、冰缘地貌较不明显。斑涂状的有沙化迹象的裸露的草场,还有石渠等地的黑土滩,都是草原鼠害的反映(石渠最重鼠灾地区每平方公里密度是一百万隻以上)。草原上的食草小动物有鼠兔、草鼠和旱獭。但是灭鼠真的对生态环境就有利吗? 草原鼠害的天敌有狼、鹰和猞猁等。但它们受到的威胁是过度打猎、食用毒鼠后中毒等。 澜沧江流域开矿活动近年逐渐频繁。玉龙铜矿在妥坝乡,主要进行洗选,然后送到内地冶炼。小苏莽铁矿在达拉山口以南广泛开採。 下午开车经过结古镇来到通天河干流,27公里所走河段至少数到了17处淘沙淘金点。採砂活动无序开展导致了生态环境的破坏、加剧了河岸边坡的不稳定、也让原有的峡谷景观饱受创伤。 本次经过的新都桥、高尔寺山周边以本地山区的石材、鲜水河流域主要以木材,四川稻城和西藏左贡等以本地的土为建筑材料。这些都体现了藏族文化中因地制宜、本地取材建设房屋的特点。但是玉树在震后重建时,或许为了追求速度、或许有内中深层次利益链条的关係,建筑都是水泥钢筋等。杨师曾建议利用巴塘河上源的优质岩石拿来作为板材和骨料,但是没有被州政府所採纳。在通天河考察採砂状况时,杨师复又提到採砂应进行设计、按层次有步骤开採,并且从生态上恢复採后的场地。 通天河的峡湾即使在全中国也是比较少见的,九曲八拐的深切峡谷,具有很强的景观价值。可惜今天考察採砂只走到了仲达乡,因为即将天黑和油量不够的缘故,没有继续往上游安冲乡走。 通天河的阶地是连续的,并且从其剖面能还原瞭解到青藏高原地质年代中隆起、停滞稳定、再隆起抬升的状况。就像黄土一样,深入研究阶地剖面,对该地区的生态、气候环境变迁也能有较深入的认识。阶地剖面上部是长期沉积的河砂,下层是卵石、具有较好的磨圆度和一定的竪直方向的分选性(细沙在上、粗石在下)。 开完会后,大家就地开始热烈地吃烤肉串。我捧着《长江流域地图集》坐到一旁的大圆桌上。觥筹交错、歌舞昇平之时,风声异起,五秒钟内已经把帐篷吹得吱吱发抖,再三秒,徐爷抓住了帐篷的支柱、奈何风实在太大,把布幔整个掀起,还差点落在烧烤架上燎着了火。只见外边雷光电闪,众人赶紧各搬家什,撤回帐篷。 7月11日 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杂多县昂赛乡 上午在玉树巴塘整备,简单写就了河流网二期项目的策划书。午后出发,往杂多方向走,没想到好远哇!在杂多、囊谦路口等到山水孙姗他们。 和孙姗交换了座位,和同行的麦会美国人摆了一通之后,旁边聪慧的藏族女孩儿卓玛给我介绍了玉树州六县名字的来历,安多、康巴和卫藏地区的分别,顶礼朝圣拉萨或者转山的故事,玉树州府结古镇人们的生存状态、他自己家爸妈在地震当天的经历,还有垃圾和粪尿对巴塘河的污染等。 她手上有一个计步器似的电子装置,原来是代替佛珠,每念一遍经就按一下,按到十万下就自动清零再重新开始。 在离开巴塘度假村前,还和达哇聊了挺多,很喜欢吃这裡的大馅羊肉包子。另外还有俩年轻人,和李师聊得挺欢。他俩一个在天津、一个在北京读书。 晚上抱小熊来到海拔4米左右的宿营地,接着给老外摆澜沧江流域的情况。现在十一点一刻了,蛮睏倦的,徐爷的皮卡还没有过来,好折磨他们啊?? 晚上豬蹄骨頭撒到草地上被藏獒吃到,很感恩,第二天得以與他親密接觸 7月12日 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杂多县扎青乡阿依能沟口 住在杂多县扎青乡阿依能沟口附近,有些凉啦。明天能翻越山口到治多吗?回望神山雪山,夜幕中一片纯白,大美无言。 水源地重要性:草场、植被、土壤、冰川和山体等与水源和水源涵养相关的要素;生物多样性。 矿产资源的评估在先,然后要交资源价款。本地政府可以以一定份额入股或得到一次性补偿。这些经济活动都要根据国家要求纳税。但对于矿产地所在的土地、对百姓的补偿标准不确定,导致矛盾比较多。像澜沧江源地区,百姓的商业观念相对比较澹,他们主要觉得开矿让他们的宗教情感受到了伤害。所以矿老闆或者是从政府或者是从宗教人士身上打开缺口。 玉树地震之后,因为老百姓意见很大,很多州内开矿活动都停止了。 今天经过杂多县,发现这个没有因玉树而受灾的县份,也搞了大规模的重建。扎曲此段是红色砂页岩基岩,直接在基岩上切割成河。翻越山口到扎青乡的路上,两边石灰岩密佈。有大量因水蚀、风蚀和冻蚀形成的崩塌。 不想写了,看会儿星星睡觉。 7月13日 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杂多县阿多乡 大雨中安稳坐在车裡写就今天的日记。周围雷鸣电闪,我们刚刚搭好帐篷就来了瓢泼大雨。三个帐篷互联,这边是三台车子,旁边是安稳憨厚的蓝色炊事帐篷。 夜裡听到动物嚼骨头的声音,早上起来,大狗──藏獒趴在我们营地不远的地方,安详睡着。我们过去,他就摇摇尾巴站起来向我们致意。为我们守护营地,成为他自领的使命。忠诚而敦厚,要求不高,正是狗类的品质。我默默地捧着小熊看着他,为他们合影,想,狗是一种多高尚的动物,而人呢? 吃些亏就算了,做一个有骨气的做实事儿的顶天立地的人,是我的愿望。天成加油! 早上一起去了阿依能铜矿,这曾是一个探矿权,06、07年以后就废止探采了。和孙姗、老外与杨师聊到该怎样改善流域的「综合品质」。有以下几点所得: 公民社会和体制内携手前行; 在草原管理与保护,各种生态系统服务与供应价值评估上,要学习外国,我们落后不少,有空应找来课本学习; 应对草场状况和河流开发进行情景分析,这样可以瞭解到要素的变化对全局的影响。 听雅尼的音乐,又在心裡回想十年五年前的今天这样的问题,十一年前的今天,北京申办奥运会成功;七年前的今天,准备去夏威夷了;五年前的今天,拿到了赴美留学的签证,老爸带我去吃炸酱面;四年前的今天,在张家界玩儿,和朱岩等勐洞河漂流;三年前的今天,加入UWP还没几天,忐忑地尝试各种角色在丹佛;两年前的今天,在安庆大外公家;一年前的今天,在摩根斯坦利实习,写邮件给人力资源的同事周末不能去「彩蛋活动」了,憧憬去郑州。而今天,身边有了心爱的人,雨过天晴,在笃定努力、为了自己的梦想。 7月14日 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聂荣县当木江乡 今天早上收拾出发后,循澜沧江昂曲水系的小支流而上,翻越了不明显的分水岭,穿越了「当曲大沼泽」。这裡鼠害很严重,大片斑秃化土地和红石滩呈现。 过一个山口后,我们的右边是去往查旦乡、莫云乡的支路,直走是下当曲湿地的路。下来以后,眼望四隻黑颈鹤优雅从容地在公路上踱步前行,我们悄然跟上,直到惊动她们起飞盘旋翱翔至远方。此时和徐爷与重庆商人的车已背道相驰,手台呼叫不上。杨师误认为他们已经到了我们的前边。我们还看到了藏野驴和普氏原羚。 下了冰雹,前方山包一片白。在一个点环顾四周,有晴有雨。 一路走一路陷車,索性不著急救了、先比試一下誰的身體更棒 7月15日 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杂多县查旦乡 开了一天车,从聂荣翻越查吾拉山口,回到察旦乡。与徐爷他们会面。加了一百五十块钱兑了水的柴油,在沼泽地中油路几乎坏掉,一天四道坎儿才在午夜过后到了乡上。 7月16日 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杂多县莫云乡 见到了遭遇陷车的重庆商人,一起在他们住宿的帐篷裡吃完喷香的午饭,下了冰雹,我去上厕所、但是没有在山头上找到我们的车,情急之下回到帐篷让藏民冒着冰雹骑摩托车带我冲过各种斑秃草甸,一番噼裡啪啦脑袋撞雹子屁儿颠座子的震盪之后,回到了我们的车队。可之后我们选择了往山头走的路,而不是走下当曲。随着几小时后的徐爷和三辆车在宿营地各种陷车,16号下午-18号三天前无古人的当曲东岸沼泽穿越开始。 7月17日 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安多县多玛乡三村 早上杨师走了将近二十里路,为大家找路。回来举着两片灌木,告诉我们这类木本植物的分佈已经到海拔四千八九了,这是气候变暖的重要标志。 今晚住在地图上显示是青海省境内,但实际由西藏安多县管辖并设置多玛乡的当曲中下游右岸地带。全天开了八十多公里,基本在沼泽地中,陷车一头一尾。先翻越了果曲和木尺曲流域分界的山口,然后下来是一户住简易板房的人家,有一大一小两辆车,屋外晒着奶酪乾,挂着晒氂牛肉。我们掏了二百块钱,好不容易让人家帮我们取下来几块肉,准备晚上吃。因为西藏是母系社会,这户人家的女主人说话算数。她在重庆商人提出加油的请求后连连摆手,说“阿妈不许”。杨师还注意到她戴劳力士手表,在这当曲沼泽深处,让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走过来后还望见了海拔米的巴茸浪纳大雪山。这是个独立火山锥火山,和当曲和沱沱河交汇、通天河起始的囊极巴陇雪山一样,是当曲的地理标志。这地方火山喷发的遗迹很多,比如钙化埂和侵入埂,岩石有如闪长岩和辉绿岩(今天还捡到了一块带绿色的岩石,不能确认是否为辉绿岩,杨师认为这是向玉转变的特徵)。 又一处打听路,顺便加热水、给商人加汽油,我在地上看到了一个牛角杯,藏民说这是挤奶用的。长得可爱而实用。杨师一开口,周边藏民就答应送给他了,未来这玩意儿就是我们博物馆的展品了吧。 几位藏民又涌上来,让我拿出纸和笔。不解中我拿出来给他们,他们画了山和与山平行的路,画了岔路和经幡示意我们去多玛乡的路。他们还说后天也要骑车去雁石坪耍儿。祝福我们「好好开」、「一定好好开」,因为前边泥淖很多──那是我们后来才充分体验到的。 7月18日 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安多县多玛乡一村 今天白天大部分时间完全就是在和陷车搏斗。到藏族家院,都是女的在守家,男的或许都出去放牧了,氂牛,白羊群中间杂黑羊一头,藏獒会追着你跑。印象很深刻的是在快到多玛乡的时候,在我们大喊「扎西德勒」之后,只有一个小女孩儿戴着面罩,用藏语给我们讲解多玛乡的位置或它有多大。我们送给她一盒绿箭口香糖后,她摘下了面罩,向我们示好,热情地给我们说了很多话,可惜我们听不懂。 我们今天在水荡荡儿处、沼泽地的河床、摩托车道儿都有陷车。採用垫木板、猴爬杆、绞盘等多种方式用时十分钟到四小时不等。累计总共陷车十八车次。 至于多玛乡,坐拥美丽的湿地雪山背景,使用了太阳能清洁能源,但垃圾遍地、泥沼处处却破坏了整体景观。副乡长是山南地区人,他说全乡有一万多平方公里大,人口只有一千三百馀人,分为七村。我们昨晚住在三村地域,今晚是一村。有意思的是,藏民很喜欢瓶装饮料,所以在他们的聚会场所,能看到大量废弃的饮料瓶,有些饮料种类也是内地见不到的。另外他们的T恤衫还有帽子,经常印有很潮的文字如「iPhone」、「LinkinPark」等,充分表现了他们对外来事物的接触。 7月19日 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安多县雁石坪镇 早上离开面积一万馀平方公里的多玛乡,进入面积2.46万平方公里的雁石坪镇。公里的车程,中间跨过当曲、旦曲,绕过巴茸浪纳大雪山。与商人在当曲桥头分别后,我们还在一个断桥处陷车两次。 途中经过一个叫布曲的村落,问藏民是否有柴油,他们还以为在问是否有酥油茶。到雁石坪,看到了很多回民开的餐馆,我们在一家吃了蛋炒饭和麵片,然后徐爷、大志和杨师去修车保养,我们留在招待所整备、准备明天向江源区进发。 这个地方的行政管辖非常複杂,在绘给乾妈的第六幅「青藏高原冰川河流考察」示意图(穿越当曲)的背面我注释道:雁石坪,原本隶属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治多县,由于在国道(青藏线)上去格尔木交通方便,故交由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格尔木市代管,属于格尔木的一块飞地(中间可可西里、楚玛尔河北麓河流域仍归玉树州治多县管辖),但几十年来西藏领土北进,甚至得到国务院的默许并树立界碑,该地区便由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安多县摄取并成立行政建制镇。 7月22日午时 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格尔木市沱沱河镇 20号上午,这三天都在沱沱河镇修我们的皮卡。期间杨老师得到好消息,丰田已经决定赞助我们三辆车──正好我们出门就看到了一辆5.7L排量的丰田皮卡,虽然我们的江铃陆风X8和东风皮卡表现出色,我们还是憧憬丰田的赞助。 昨天上午我们去了沱沱河北沿的长江源纪念碑。不过刚在碑处站定,前方青藏铁路桥沿的军事管理区一个班长一个兵就走过来,连我们的介绍信也不看,就不准我们照相。直到徐爷发了火说我们不照了,准备开车走时,来自山东青岛的小伙子才突然软下来,连云「看在你们过来没有先照相而是先请示我们的份儿上,把车开下去,随便照吧」。我们巧妙地照相把「江泽民」三字挡住了。一会儿徐爷和小伙子聊熟了,又让我们把车再开上来随便照。不禁让人感叹中国真是一个「人情社会」。 从纪念碑处回到桥边,是长江第一水文测站──沱沱河站。杨师和站长还相互认得,我们还尝试用他能上网的电脑找年拍摄的「为中国找水」系列纪录片中採访他的镜头,但是未遂。站门口养着四隻大藏獒,或兴奋或愤怒地挠牆抓笼子向我们大呼小叫。 沱沱河站要一天四次(早8时、午后2时、晚8时和午夜2时)去测试水的含沙量,在到河岸不同距离二十多个点取水,用滤纸滤出的沙用天平称重记录。另外还要进行不同断面流速的测定、以计算出径流量。站裡的为我进行介绍的工作人员来自山东新泰,他说,沱沱河站一年只有五月到十月开展测量记录。 晚上志愿者们请我们在酒吧蹦迪,我和大志前往。先是很惊讶这个高原小镇上竟然有了我们视作西方文明象徵的迪厅,又惊讶竟然有十三岁的藏族小姑娘在裡边尽兴跳舞。除了志愿者和我们两人外,都是喝酒、呼口哨、随韵律摇摆跳舞的藏人,不禁觉得他们的身心还是更放得开,相较于我们勤力起床上班、下班煮饭的汉人。 昨天(21号)下午六七点,杨欣开车从索南达吉保护站归来,顺便给我们带来了在格尔木买的离合器盘片。我们拿着盘片找到修车师傅,师傅说太晚了,干一个小时等于什麽也没干,明天再做。说着拿起煤块,开始生火烧饭去了。 美丽的夕阳照耀着沱沱河河面,河畔杨欣给我们介绍他的保护站──索站已经交给可可西里保护区管理局,因为已经基本完成了它向外界宣传保护藏羚羊的使命。现在这个长江源保护站花费已经超过三百万,不过还好他们有上海赞助的清水和污水处理设备,以及以公益价购买的三层真空保温窗子等等。 除了介绍保护站例行的收十个酒瓶换三瓶啤酒、收十节电池换四节新的、委託自驾车转运垃圾到格尔木并给他们贴宣传车贴、为当地妇女的手工艺品提供一个售卖平台等任务外,杨欣还讲了他的几个创意,包括和邮局谈好在这裡设置一个三江源邮点,更为他的保护站招徕人气。以及发动大家从各个流域搬来石头──以学校为单位,把祝福江河的话语和石头採集的坐标刻在其上,然后在保护站外牆处码起来。 刚到沱沱河那晚和长江源保护站志愿者一起吃火锅,杨师宣佈了更改的行程计划──本期不再进入长江源,而由青藏线往北到不冻泉,沿楚玛尔河下到曲麻莱县,沿秋智乡上黄河源约古宗列曲,沿扎陵湖、鄂陵湖北岸下玛曲县,经阿尼玛卿山北麓观察玛卿岗日的北坡冰川,然后北上拉加峡,经果洛州府玛沁县下到久治县,远眺年保玉则雪山,经阿坝、黑水,岷江河谷的茂县、汶川返回成都。 7月22日晚 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曲麻莱县曲麻河乡不冻泉 下午从沱沱河镇出来,在桥畔向杨欣和他的团队挥手告别。然后依次经过风火山口、五道梁,到不冻泉住下。过沱沱河大桥后,杨师介绍右手边的大湖叫做雅西错,是沱沱河主流经过的湖。86年他们长漂时就进到这个湖裡,呆了两三天没找到出口,周围的狼群很多。 过了馀米的风火山口,外边的风越发猛烈,我们进入了北麓河、楚玛尔河流域的藏羚羊迁徙区。据说公藏羚羊只在交配季节跨过青藏线到东边,但从来没人找到过他们交配的行踪。而后产仔就是母藏羚羊自己的事儿了,而公羊则成群地赶去各拉丹东、藏北去「耍」。夸张的是,产羔季节可可西里没有公羊,而藏北没有母羊,而交配时节,它们的配对地点、具体时间又从来是个谜。 青藏公路受冻土融化冻结的影响,下沉很厉害,虽然表面沥青层没有破损,但是走起来一快就像过山车一样上下穿梭。很奇怪只有一部分路段设立了传热棒,不过传热棒所在的路段路面照陷不误。路边还有绿色的防沙网,还有像肉串一样挂起来的石头防护网。 最后我们住在了不冻泉,泉水周围是泥沼垃圾,据杨师说青藏线沿线一半的用水量都靠这个泉眼,怪不得曲麻莱接过来的公路要选择在这裡。泉水温度大约是4度左右,PH值是我们这些天来所测得的最偏中性的:7.7.矿化度较高,TDS在左右。 家裡姑娘賞的雷勵小熊代表著理想,沒事兒就坐在帳篷的頂端,一起看遠處的雪山冰川、近處的草場河灘 7月23日 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曲麻莱县曲麻河乡勒池村 夕阳西下,手裡捧着今天捡拾来的一枚鹰的羽毛。小熊在帐篷顶望向勒池曲汇入通天河,祝愿一切都好心爱的远方的姑娘。 鹰架上的鹰散发着无限的魅力,志在远方,经日翱翔。 早上从不冻泉出发,沿着楚玛尔河南下,第一个岔口往多采村,第二个往勒池的岔口或许是经我的一番鼓动,杨老师决定往通天河畔的勒池走。我们依次翻越了两座山口,并行的山中间夹着的是通天河的左岸支流那曲(藏语意为「黑色的河」)。快到通天河前,有一个大卡车陷在路上的沟裡,周围的草地沙化已经很严重,我们开车到右边探路,陆风车选择了一处稍短小的坡,可是一下去就被陷住,林林总总往前往后挪步,我们也不知道挖了几方沙丘。这边我随徐爷开着皮卡绕到大卡车前进方向的左边,有一条坡度约为30度的草皮沙丘约莫可以通过,可是一尝试,就又陷住。熟悉的如浓猪骨汤一般的离合片摩擦气味四散开来。众人又弄了将近两个小时,还破坏了一米来长的公路路基,终于把车子搞了上来。在这过程中,突然还挖到了一泡据说是熊屎一样的东西,海鲜腥加上臭鸡蛋味让疲惫的众人不觉一醒。 口前曲汇入通天河的地方,辫状水系发育,河谷宽阔,景色壮美。往前,通天河骤然束紧,爬上左岸公路的小坡,眼前又豁然开朗,便是勒池曲的宽大河谷,羊群处处,氂牛点点。我们走到勒池曲扎营,杨师讲述他们一〇年来此处,在上游十来公里处涉水渡河,水漫掉半个前挡风玻璃的惊险,还有〇七年大年三十,在口前曲的河口,面对一堆爬不上去的冰一筹莫展,最后狼狈借宿岸上村长的家裡的无奈。 老天保佑我们明早顺利渡过勒池曲口的泥石滩地! 7月24日 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曲麻莱县曲麻河乡加土松涌 早上顺利地就冲过了勒池曲,兴高采烈地开了会儿后,大志通过对讲机说天成唱首歌儿吧,大海航行靠舵手──这是在不冻泉集体共宿的那天晚上杨老师看的视频。我说共产党的歌儿我哪儿唱,随后就来了几句邓丽君的甜蜜蜜和小城故事,还引吭一曲舞剧伊格尔王的博罗维西亚人舞曲。 未几,对讲器里传出一声尖叫,快开车回返,轮子掉了!我们的嘴都张成了「O」字形,轱辘掉了真是大多跑在路上的人闻所未闻的事儿。折返来,只见徐爷无奈地举着一个螺丝帽说,还丢了五个,你们沿路去找找吧。我们顶着烈日陆续走了一公里到山坡下藏寨处,没有找到。最后只好把其他三个轮子各卸下来一个螺帽装到掉下的左后轮上,勉强把车开了起来。但是由于为了装上轮子不得不卸掉左后轮的刹车片,刹车油全漏了出来,刹车也就失灵了。 比较奇怪的是,一会儿下车检查发现,左边的两个轮子螺丝又都鬆了,而右边却没有影响。不知道为何车子在左侧吃了这麽大的能把螺丝弄掉的力量。左后轮的螺帽又陆续莫名丢掉,并且螺丝也坏了。为了能让车子还能四轮儿将就转起,杨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拆东墙补西墙,把右后轮也用千斤顶顶起,然后拆下两颗对角螺丝安到左后轮上。一番辛苦后,我们边喝着可乐边观赏可怜兮兮的皮卡──前轮各拧了五颗螺丝,左后三颗、右后四颗。 星空很美丽,地上的矮草垛子睡起来很硌。不过这顿觉睡得很香甜。 7月25日 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曲麻莱县麻多乡加亥贡玛 早起取了补好的轮胎去加油,看到曲麻河乡上的广场,很多青年男女在伴着鼓点儿跳「扎西曲」为8月8日赛马会准备的舞蹈。感叹藏人的韵律感和动作能力。拍摄良久,啓程出发前往色吾曲畔的曲麻莱旧县城。车程大约七十馀公里。 曲麻莱旧县城全城有五口地下水井,七十年代末期打到三十馀米深也不出水了,所以只好搬迁到现址所在的距通天河三公里的约改滩,但是约改滩也有地下水位下降的问题,三十来口井曾经一度只有两口出水。于是也有过动议是再行搬迁县城,但终未实行。 听杨师讲,直到八十年代初期,玛多、曲麻莱这些地方在全国按人均财产来衡量是算很富足的,但年一场大雪灾,导致大批牛羊死亡,很多地方的载畜量今天仍然没有恢复到之前水平。 在曲麻莱旧县城,最醒目的建筑就是挂着「为人民服务」大牌的政府旧址,门口有好多泡陈屎,受此场景打动,我也把肚中的珍藏拿来孝敬了下人民政府。县城所在的水平要高于色吾曲河面约五米。并且河水还在一直冲刷河岸,逼近房子的废墟。色吾曲也是中国少有的由西向东流的河流,和同处青海的倒淌河一样。它自旧县城再往西流二十馀公里,然后纵身一转,往南奔入通天河主流。 随后又和乾妈与徐爷爬上了县城南边的高地上,一处圆形碉堡处俯瞰旧城全貌,颇有沧桑感。碉堡周围有两圈排水沟。 由曲麻莱旧县城出发,继续沿色吾曲上溯,很快就来到了秋智乡,两个热情的小伙子围住我们的窗子,给我们指去麻多乡的路,还要请我们回家喝酥油茶。我跟他们进了屋子,是个小卖部,两人是兄弟,很早就不读书了,最远去过西宁,最后还是选择在家乡简单做做生意。互留联繫方式后,我们道别继续前行。 约莫又两小时,我们到了有玛尼堆、风马旗和经幡的长江、黄河两流域分水岭山口,但仔细查看地图可以发现,山口往南是色吾曲流域,往北的湿地不仅发源了黄河南源卡日曲右岸支流棒喀曲的众多溪流,也涵养了一些水系汇入昂日曲──通天河一级支流色吾曲的左岸支流。 在山口撒尿是不敬吗?我们都大喊「啊索索索索索」并鸣笛向大山致意,也撒了一些写着经文的彩色纸片。虽然在山口解手动作不雅,但是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水循环的过程,我们在长江流域的饮水,在离开这片流域前再还给她,不是创建了一个小的水循环、一个轮迴吗? 黄河源的湿地也像当曲一样,水洼子水荡荡密佈,水量较大棒喀曲将鬆软的红土层切割,成为类似黄河中游的河曲。翻过一绵亘的山丘,就到了卡日曲畔。徐爷递上红水笔,杨师在桥头护栏挥笔写下「卡日曲第一桥」并让我们几名考察队员依次签了字。卡日曲河床分汊较多,但目测流量较小。 车子又慢慢开上了我们命名的「两源山」,也即黄河两源的分水岭。一隻旱獭看见我们,害怕地逃到路边,但是边坡太高,连做三次引体向上才爬上来,给我们看得乐不可支。约下午六点半,前行到山口,一个摩托车边,一位藏民在迎风面无水刷牙中,喷着大沫子乌啦煳涂地挤出一句「扎西德勒!」向我们致意,更令人大呼莫名。 宿营在约古宗列曲右岸支沟的大风口,离麻多乡已经很近。似在与曲麻莱县新县城约改滩遥相呼应,因为那裡也是个大风口,城外据言大把风积沙丘。快到宿营的破房子前还小陷一下,算是到黄河流域的见面礼了。 7月26日 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玛多县玛查理镇(即县城) 早起出发,第一块路牌不知道是被风吹拧了还是咋样,反正沿其指示「曲麻莱县」方向倒是走到了麻多乡,不知道沿着「麻多乡」的箭头又会走到哪裡。 约古宗列曲上的「天下黄河第一桥」,大家纷纷合影。两岸草场网围栏的柱子上隔着一段距离就站着隻鹰,像三里屯使馆区的隔百米就有一个的那样的岗哨,治好白癜风要多少钱治疗白癜风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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